老庄聊唐山话：得意

对“得意”一词，《现代汉语词典》的解释是：称心如意；感到非常满意。如“得意洋洋”、“得意之作”等。在规范词典中，“得意”仅此一义。“得意”在唐山话中，含义要丰富得多。除具有《现代汉语词典》中的意义外，还有其他两方面的意思。表示这两个意思时，“得意”的读音大不相同。

其一，“得意”读作“déyi”，“意”发轻声，表示喜欢或喜好的意思，唐山人也叫“稀罕（xiēhɑn）”。例如：“这孩子会来事儿，到哪儿都招人得意。”“这么好的东西谁不得意呀？”“他就得意这一口儿，要是哪天不喝上二两就浑身不舒坦。”例中的“得意”都可以用“喜欢”或“喜好”代替。

其二，“得意”读作“děyǐ”，由于受到宽容而言行越来越放肆，有点儿得意忘形的意思。这个意思在唐山话中也叫“蹬着鼻子上脸”，又作“得了锅台就上炕”。例如：“人家不出手是让着你，你可别得意啊！”“昨天刚给了你几百了，今天又来要，你还得意了？”这个意思的“得意”，有时也说成“得意儿”。“得意”的“意”为什么说成“yǐ”呢？笔者认为，这与唐山人的说话习惯有关。例如，表示故意意思的“竟意儿”“竟故意儿”中的“意”，在唐山话中都读“yǐ”。因此，“得意”读成“děyǐ”，也就不足为怪了。

“得意”在实际交际中，也常常加入动态助词“了”，写作“得了意”。例如：《红楼梦》第三十回，写贾宝玉看龄官画“蔷”着了迷，没想到下起雨来，赶紧往怡红院跑，到了门前，门却关着，袭人等人正把沟口堵了，弄些鸳鸯之类缝了翅膀撒在水中玩耍，没听到他叫门。及至袭人把门打开，见是宝玉，不由笑弯了腰，说道“你这么大雨跑什么？哪里知道是爷回来了。”书中写：“宝玉一肚子没好气，满心里要把开门的踢几脚，及开了门，并不看真是谁，还只当是那些小丫头子们，便抬腿踢在肋上。袭人‘嗳哟’了一声。宝玉还骂道：‘下流东西们，我素日躭待你们得了意，一点也不怕，越性拿我取笑儿了。’”贾宝玉口中的“得了意”，就是前面所说的“得意”。贾宝玉在这里的使用情况正与唐山的使用情况完全相同。从这个语境中可以看出，那些“下流的东西”之所以会“得了意”，主要是因为“素日耽待”的结果。主人的“耽待”使下人们“上脸”“来劲”，这也印证了我们对“得意（yǐ）”一词的解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