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擓”这个词儿,在关里关外都被广泛使用,赵本山的小品中经常出现“老擓”一词。旧时农村的老年男子,多称自己的媳妇儿为“老擓”,如“我们家老擓”“我那老擓”、“死老擓”等等。看电视剧《乡村爱情》,剧中的谢广坤在与妻子的交谈中,总是称其为“老擓”。为啥管自己的媳妇儿叫“老擓”呢?通化县民俗专家孙树发先生著有《长白山民俗百怪》一书,他在书中讲:关东山的女人,总爱擓个筐,特别是那些老太太,干啥都擓个筐。擓筐上园子去摘菜,擓筐下地去送饭,擓筐上山采山菜,擓筐进林子捡蘑菇,擓筐去掰苞米,擓筐去弄猪食菜,擓筐整兔子食,擓筐去捡鸡蛋,擓筐去赶集,擓筐串亲戚,擓筐办年货……“老擓”之名因此而得。
“擓篮子”是东北话,“擓”是挎的意思。唐山人叫“挎篮子”或说“挎笼框子”。旧时,唐山人,尤其是乡下人,多称媳妇儿是“锅台转儿”,因为家庭主妇一天三顿要烧火做饭,可不就是围着锅台转吗!烧火做饭自然要“擓”水、“擓”米、“擓”面,灶膛烧柴灰满了还要“擓”灰等等。当然,这里说的“擓”是舀的意思。这样说来,在唐山,“老”包含了两层意思,在外头要“篮子”,在家里还要为做饭大“擓”一气。“老擓”是中老年男子对自己媳妇儿的称谓,含有戏谑的意味,因而不能称呼他人的妻子为“老擓”。如果跟别人交谈说“你们家老擓”、“你那老擓”,人家会不爱听的。“老擓”里的“老”字,更多包含的意义是中老年女人的意思,只有老婆子、老太太才称为老擓,年轻人称自己的媳妇儿“老擓”,那就成了笑话了。“老擓”属于旧时的说法,现实生活中,不用说年轻人,就是中老年男人也很少有人称妻子为“老擓”了。
“老擓”在书面上也常被写作“老蒯”。“蒯”,多年生草本植物,生长在水边或阴湿的地方,茎可编席,也可造纸。《左传·成公九年》:“虽有丝麻,无弃菅蒯。”段玉裁《说文解字注》:“菅与蒯连,亦菅之类。”是说“蒯”与“菅”同义。“蒯”比之丝麻,是微贱之物。人们常用“草菅人命”来比喻轻视人命,以此观之,“老蒯”也是把妻子看成了老而无用的茅草,应该说是对老妻的不尊重。古人多谦称妻子为“拙荆”,“老蒯”实则是“拙荆”的平民说法。
“老kuǎi”的“kuǎi”写作“擓”,对老妻尚含亲昵之意,字面上体现了妻子持家的勤劳;而写成“蒯”,则无疑是一种贱称,含有歧视的意味。看来,“老kuǎi”还是应该写作“老擓”。
近日浏览互联网偶有发现,原来在唐山“老擓”还有丑婆的意思。冀东的“老擓”地秧歌是很有名的。在秧歌中,“老擓”这个人物妙趣横生,也叫“丑婆”,是秧歌队里的女丑角儿。在秧歌队伍里,“她”与傻柱子是一副架,她不论在化妆或是舞蹈动作等方面,都与其他人物形象形成了鲜明地对比。“老擓”让人们在滑稽的丑角中寻求到美的享受。
几年前,由中国民间文艺家协会、广西文联等联合主办的中国民间广场歌舞大赛中,由河北省民协选送,滦县铁牡丹农民秧歌队表演的冀东地秧歌《老擓嘎妈闹花灯》还获大赛金奖。
当然,唐山人提到“老擓”,多是戏称自己的老妻,致于“丑婆”只是个艺术形象。方言承载着乡愁。留住乡愁,需要留住方言。唐山方言中有着深厚的文化底蕴,研究诠释呔儿语是一件既有意思更有意义的事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