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连良
今天是元宵节。在这天,人们一起赏花灯、猜灯谜……忙得不亦乐乎。不过,在这一天,最诱人的还是那软糯香甜的元宵。老北京摇元宵的情景是很多人挥之不去的记忆。
在元宵节,最应景的食物是元宵。不过,吃元宵并不像其他习俗一样那样悠久,有人说唐代即有吃元宵的习俗,也有人说吃元宵出现于宋代,众说纷纭。可以确定的是,如今北方称元宵,南方称汤圆的说法,在明代就有准确的记载。明代刘若愚的《明宫史》这样记载:“吃元宵,其制法用糯米细面,内用核桃仁、白糖、玫瑰为馅,洒水滚成,如核桃大,即江南所称汤圆也。”由此可见,明代时,不仅元宵的做法与当今类似,其口味也是丰富多彩。在《明宪宗元宵行乐图》中,就有商贩卖元宵的场景,在商贩的推车旁,插有四个幌子,其中一个写着“雪白芝麻”的字样,或许卖的正是芝麻馅的元宵。
到了清代,元宵大受欢迎,清代富察敦崇的《燕京岁时记》记载,“市卖食物,干鲜俱备,而以元宵为大宗。亦所以点缀节景尔。”这些文字也说明当时人们对元宵的喜爱。这份喜爱延续了数百年。民国年间,一到元宵节,在前门、西四、鼓楼前临时搭起的卖元宵大棚汽灯点亮人头攒动,商贩边摇元宵边叫卖,生意十分红火。上好的元宵,皮蓬松、馅精致、好煮熟。当元宵煮透后,盛在碗里又大又白,每个元宵都漂着,煞是喜人。
我小时候住在牛街,那里是老北京小吃的大本营。到了元宵节,一公里长的牛街两侧,到处可见卖元宵的摊位。上世纪五十年代初,我家也卖元宵,正月过了“破五”(初五),父亲和大哥便开始筹备元宵“大战”了,他们推着独轮车去天桥果子市买江米面、冰糖、核桃仁和各种果料,然后做成各种口味的元宵。幼小的我,看着他们摇元宵,觉得跟摇煤球一样好玩。
元宵是先做好了馅,如山楂、白糖、桂花、枣泥、豆沙等,然后把糖化好了,掺上果料,等冷却后再切成棋子大小的四方块。摇时把馅料放在盛有江米粉的大笸箩里,使劲抽拉大笸箩,使馅料滚动起来,这样蘸上的江米面均匀。然后,捞出来蘸水、再下笸箩继续摇,让馅一层一层地蘸上厚厚的江米面,最后才成为真正的元宵。那时,我喜欢在摊上“腻歪”,一边玩,一边给大人添乱,偶尔会把揉坏了的元宵偷偷扔垃圾桶里。虽然我没干什么活,却总是弄得一身的白面粉。
摇元宵是卖力气的活,几十公斤的笸箩连摇带颠,一般人儿干不了。当年手工制作元宵时,全用身强力壮的小伙子,这些人瞧见有人围观更来劲了,会一边摇,一边跳着独特的舞步,还不停地吆喝着“好大个的大元宵,留神粘掉您的牙啊……”非常有节奏感,引得路人驻足纷纷购买。卖元宵时,还有专属的叫卖声,卖主一边往纸口袋里装元宵,一边数:“买元宵来哟,您来一斤吧。一个唻(li)、两个唻、三个唻……三十个唻。得嘞,您这一斤三十个齐了。”
可惜的是,随着生活节奏的加快,市场上很少见到这样的元宵了。长辈们摇元宵的情景,成为我挥之不去的记忆。不过,最近我在房山巧遇一家元宵小店,店里的元宵口味特别地道。一打听才知道,师傅坚持着摇元宵时,每个元宵最少蘸五次水的老规矩。尝着松软香甜的元宵,我仿佛又回到了小时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