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禁城里看春联

任万平  杜 望

为阐释、宣传春节传统文化，2018年末2019年初，故宫博物院不仅在午门展区倾情呈现“贺岁迎祥——紫禁城中过大年”实体展览，而且在观众参观的所有区域，为230处大门与宫殿布置了门神、对联。230副对联，实际为116种，文辞来源于故宫博物院院藏文物中的对联，以及档案、《楹联丛话》（道光二十年桂林署斋刻本）、《养吉斋丛录》（光绪刻本）。文献记载原宫殿的春联有79处，另外一些则是根据文辞的内涵与宫殿的功能尽可能地匹配、遴选而出的，个别从其他角度考虑。比如“亿万人增亿万寿，泰平岁值泰平春”，出自乾隆三十七年《元旦试笔》诗，在宁寿宫花园（俗称“乾隆花园”）的玉粹轩明间贴落画上即有这副对联，画上的对联是由当朝大学士董诰所书。玉粹轩是暂不开放区，其位置距离珍宝馆的北出口比较近，所以对联贴在了珍宝馆北出口的贞顺门上。有些宫殿的对联搭配可能并不十分契合，待日后进一步推敲；有些宫殿处于修缮阶段，如养心殿区、宁寿宫花园区等，暂未安设，亦未考释。

对联选择了电脑字库中的乾隆皇帝字体。纸幅底色远观似乎红色不够饱和，实际是宫廷对联多数以云龙纹为底，遮盖了红底所致。

此次故宫博物院所贴对联，并未把繁体字转换为简体字，是为与宫门的繁体字匾额相呼应，因而上下联的布局也是按照上联在右，下联在左的顺序，以符合古人自右向左的书写和阅读规律。

这些对联多数用典，不易理解，故本文对文辞试做一些解释；对于生僻字，还进行了注音。考虑到很多老同志并不熟悉拼音法，所以注音优先采用直音法，但对于实在没有常用字可以作注音者，不得已使用了拼音法注音。

诵读对联时，音节该如何停顿？字少的短联规律性强，字多的长联规律性弱甚至没有规律，需予以明确：

5字联按照2/3分节。如：天地/三阳泰，乾坤/万国春。

7字联按4/3分节。如：迎春曙色/含金榜，近日晴光/转玉宸。

9字联按5/4或4/5分节。按4/5分节，如：仙仗五云/鸾鸣和盛世，德车七宿/龙角运中天；按5/4分节，如：化日丽三阳/春回禹甸，条风和万国/乐奏虞弦。

10字联按5/5或4/6分节。按5/5分节，如：万化转璇枢/本天而本地，一元开瑞荚/资始以资生。按4/6分节，如：麟定螽诜/叶二南于彤管，星轩月殿/配一德于丹宸；颂启椒花/百子池边日暖，觞浮柏叶/万年枝上春晴。

11字按4/7或5/6分节。如按4/7分节，即先读4字，再读7字，7字内部还可以按7字联分节，如：日丽丹山/云绕旌旗辉凤羽，祥开紫禁/人从阊阖觐龙光。按5/6分节，即先读5字，再读6字，5字内部还可以按5字联分节，如：仁寿握干符/万国车书会极，中和绵鼎箓/九天日月齐光。

12字按5/7分节， 5、7字内部还可以再按5、7字联分节。如：龙德正中天/四海雍熙符广运，凤城回北斗/万邦和协颂平章。

13字按3/4/6或5/4/4或6/7或7/6分节。按3/4/6分节，如：环黼扆/瑞焕星云/共睹尧襟舜袍,萃贞符/禔流帱载/长披金镜珠囊。按5/4/4分节，如：位育本中和/曰旦曰明/至诚丕应，寅清孚上下/亦临亦保/敬德昭宣。按6/7分节，如：顺时宣象咸宜/瑞履青阳开左个，懋德凝禔孔厚/祥延紫气卫中垣。按7/6分节，如：亿万龄锡羡延洪/保定自天孔固，三千界重熙洊洽/祥和与物同春。

14字按4/4/6分节。如：三灵和晏/九服清怡/魏焕文章日盛，翔凤为林/华芝成圃/太平图画天开。

因报纸版面所限，只能选取几个代表性的对联。此外，由于时间紧迫、学识有限，所释文字中的错误疏漏在所难免，敬祈方家批评指正。

故宫博物院供图

重霄日月烛升恒/景运祥开久照

八表山川征乐寿/昌期福集新韶

重霄：指极高的天空。古代传说天有九重，也叫“九重霄”。

烛：点燃，照亮。

升恒：用于祝颂事业发达。《诗·小雅·天保》：“如月之恒，如日之升。”

景运：好时运。

八表：八方之外，指极远的地方。

征：引申为象征。山川征乐寿，指仁者乐山，智者乐水，用山川象征乐寿。

昌期：兴隆昌盛时期。

韶：美好。

张贴位置：午门楼下、神武门楼下、东华门楼下、景运门、隆宗门、武英门

旭临鳷鹊初升/华祝腾欢连月窟

仗转蓬莱徐引/宸居茂对洽春台

鳷：音同“知”，鳷鹊，在此借指宫殿。本为传说中的异鸟名，汉宫观亦有此名，在长安甘泉宫外。

华祝：华封三祝之省略，指华州人对上古贤者唐尧的三个美好祝愿，即：祝寿、祝富、祝多男子，合称“三祝”。

月窟：传说是月的归宿处，亦泛指边远之地。

仗：仪仗。

蓬莱：古代传说中的神山名，亦常泛指仙境。

徐引：慢慢地导引。

宸居：指帝王居住之所。

洽：通达。

春台：春日登眺览胜之处。

张贴位置：午门楼上、神武门楼上、后右门

鳷观翔云/九译同文朝玉陛

凤楼焕彩/八方从律度瑶阊

鳷：音同“知”，鳷观，在此借指宫殿。本为传说中的异鸟名，汉宫观亦有此名，在长安甘泉宫外。

九译：指边远地区或外国。

同文：即书同文，比喻天下一统。

玉陛：帝王宫殿的台阶，亦指朝廷。

凤楼：宫内的楼阁。

律：指律吕，古代校正乐律的器具。用竹管或金属管制成，共十二管，管径相等，以管的长短来确定发音的不同高度。从低音管算起，成奇数的六个管叫做“律”；成偶数的六个管叫做“吕”，合称“律吕”。后来用律吕作为音律的统称。从律，随从同一的律吕。

瑶阊：仙境里的玉馆。

张贴位置：太和门

龙德正中天/四海雍熙符广运

凤城回北斗/万邦和协颂平章

龙德：圣人之德，天子之德。

中天：天运正中，喻盛世。

四海：天下，全国各处。

雍熙：和乐升平。

凤城：京师的美称。

北斗：比喻帝王。

万邦：原指所有诸侯封国。后引申为天下，全国。

张贴位置：太和殿

阊阖风和/瑞应金萱辉宝箓

蓬莱日永/祥呈仙荚耀春辉

阊阖：音同“昌和”，传说天宫的南门，也指皇宫的正门。

瑞应：古代以为帝王修德，时世清平，天就降祥瑞以应之，谓之瑞应。

萱：音同“宣”，此处指萱草，古人以为萱草可以使人忘忧，故又称忘忧草。

箓：音同“录”，宝箓，指传说中凤凰先后授予黄帝和帝尧的符命文书，用以象征天命。

蓬莱：古代传说中的神山名，亦常泛指仙境。

仙荚：指蓂荚，古代传说中的一种瑞草。它每月从初一至十五，每日结一荚；从十六至月终，每日落一荚。所以从荚数多少，可以知道是何日。一名历荚。

张贴位置：中和殿、寿康门、永康右门、咸和左右门

北斗回枢/紫气迎祥双阙晓

东风入律/彤云献瑞五门春

枢：音同“书”，指北斗七星第一星，又称天枢。

紫气：紫色云气。古代以为祥瑞之气，附会为帝王、圣贤等出现的预兆。

双阙：古代宫殿、祠庙、陵墓前两边高台上的楼观，也借指宫门。

东风入律：指春风和畅，律吕调协，常用以称颂盛世。

彤云：红云，彩云。

五门：古代宫廷设有五门，自外而内为皋门、库门、雉门、应门、路门，也泛指宫城之门。

张贴位置：保和殿、前星门

龙影玉珂联/花明御路

鸾声珠履度/日丽天衢

玉珂：马络头上的装饰物。

衢：音同“渠”，大路，四通八达的道路。

珠履：用珠宝装饰的鞋子。《养吉斋丛录》把“珠履”著录为“朱履”，对仗不佳；“珠履”与“玉珂”中的珠玉相对，更佳。

张贴位置：储秀宫

韶序启青阳/煦回岁籥

祥光腾紫气/庆溢仙闾

韶序：指美好的时节。

青阳：指春天。

煦：音同“序”，温暖。

籥：音同“悦”，古代管乐器，亦指候气用的葭管。岁籥，犹岁月。

闾：音同“驴”，仙闾，指泰山南麓的石闾。方士指为仙人聚居处，汉武帝曾为立祠，故称。

张贴位置：乾清宫

化日舒长/五纬祥光连斗极

惠风和畅/六符瑞采焕台阶

化日舒长：承平日久的盛世。

五纬：指金、木、水、火、土五星。

斗极：北斗星与北极星。

惠风和畅：用以比喻仁爱、仁政顺畅。

六符：谓三台六星的符验。

张贴位置：翊坤宫、御书房

玉阶晓拥珩璜/天上庆云移宝扇

金阙遥趋剑佩/春来瑞气满瑶池

玉阶：指朝廷。

珩璜：指杂佩，连缀在一起的各种佩玉。

庆云：五色云，古人以为喜庆、吉祥之气。

宝扇：帝后等用的仪仗宫扇。

金阙：指天子所居的宫阙。

剑佩：宝剑和垂佩。

瑶池：古代传说中昆仑山上的池名，西王母所居。亦指宫苑中的池。

张贴位置：慈宁宫、诚肃殿

所有对联的详情，敬请参见故宫博物院官方微信“微故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