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月饼：那些与中秋节有关的美好记忆

▌陈广生

中秋节前夕，收到战友小刘寄来的几块老月饼，没有华丽包装，却是我的最爱，因为，每次享用的时候，它就会让我想起童年，想起那些与中秋节有关的美好记忆的人和事。

小时候家里虽穷，但八月十五还是能吃上月饼的。中秋节的前几天，母亲会让父亲到集上买几块那种用草纸包着、封面有一张大大红纸的五仁月饼。再加上一些家里自种的瓜果，姊妹几个开始到长辈家送月饼了。我家亲戚不多，三姑两姨，不几天就都走到了。当然，姑家、姨家的孩子也会来我家，一番走来走去，最后月饼数量还跟父亲在集上买的一样，但哪块月饼最初出自谁家就分不清了。那时的月饼大同小异，差别不过是谁家的火候大些、谁家的冰糖及青红丝放得多些，而已。

孩子上门送月饼，大人自然热情。我们也会留在姑家、姨家吃饭。那时都不富裕，但姑和姨总会想办法让我们吃好——平常用来换盐的鸡蛋煮上几个，自家菜地拔一把荆芥、韭菜，邻居家地里借几根黄爪、茄子，用当年新收的小麦面擀上一锅面条，虽没有一点荤腥，但我们吃得那个香啊（现在想起来还流口水）。对了，有个细节必须提及：送月饼不可能家里所有孩子都去，姑和姨会煮上几个鸡蛋捎给没来的孩子。吃着捎来的鸡蛋，那种被姑姨惦念的亲情浓浓包裹了内心，幸福感满满。

被转了几家的月饼，终于等到了吃它的那一天。

八月十五的晚上，圆圆的月亮爬过树梢，一束柔光洒进家家户户，秋虫在远处轻轻吟唱着，看家狗用迷茫的双眼看着端坐桌旁的孩子们。这时母亲上场了，轻轻地将包装纸打开，用菜刀把每块月饼切成四块，然后在盘子里摆好，加上一些瓜果，桌子上就摆满了。孩子们当然不能自己上手拿，母亲会亲手递给每个孩子一块，刚才还安安静静的孩子们，接过月饼的那一瞬，再也坐不住了，嬉笑着、追赶着、打闹着，你咬一口我的月饼，我啃一口你的苹果，刚才还迷茫的看家狗，这一刻也缓过神来，在孩子中间乱窜。

感觉那月饼真香啊！酥酥的、金黄的面皮，里面包着核桃仁、花生仁、瓜子仁、葡萄仁……小心地咬上一口，醇厚香甜一下就传到了舌根，吃到一块大大的冰糖，故意在嘴里咬得咯嘣咯嘣乱响，青红丝的味道更特别了，甜中带点酸、甜中有点苦，还有一点涩涩的口感，让人回味无穷。

那时的月饼只有这一种馅，却让人记忆深刻。再看现在的月饼，蛋黄、鲍鱼、燕窝、火腿，五花八门，但我心里，还是老月饼地道、醇正，值得回味。

年年吃月饼，感受却不同。

1981年中秋节前后，我军发展史上有着重要意义的“802”演习正在张家口进行，我部作为唯一的伪装分队参与其中，责任重大、使命光荣，官兵们决心以优异成绩向新的军委领导和全国人民献礼。我们连队当时驻扎在宣化县沙岭子镇中学，我在连队当通信员。清楚地记得，那年中秋节是9月12日，演习是在9月14日上午正式开始，中秋节的几天正是演习关键期，部队每天早出晚归，很是辛苦。中秋节当天，连队晚七点多才从演习场回来，吃过晚饭归整完毕，连长让我通知八点半集合部队集体赏月。“集体赏月”？大家都累得要死还有这闲心！带着疑问，大家列好队，连首长为每人发了一块月饼。月饼是炊事班自制的，花生、核桃仁切碎，没冰糖用砂糖代替，除了硬点味道还真不错。然后副指导员点名几位爱写爱画的战士各背几首关于中秋节的诗作，我没准备，就背了人人皆知的李白那首“床前明月光，疑是地上霜，举头望明月，低头思故乡。”还是文书贺光荣厉害，他竟背诵了苏轼的《明月几时有》“明月几时有？把酒问青天。不知天上宫阙，今夕是何年。我欲乘风归去，又恐琼楼玉宇，高处不胜寒。起舞弄清影，何似在人间……但愿人长久，千里共婵娟。”连长周保林说，这不正是我们每一位军人的心愿吗！大家远离家乡、离别亲人，为的就是祖国的安宁、人民的幸福。再过两天演习正式开始，希望同志们再接再厉，以优异的成绩向祖国、向人民、向亲人汇报。连长一席话，官兵热血沸腾。此时，一轮明月正挂当头，一群年轻的士兵高唱起“团结就是力量，这力量是铁，这力量是钢，比铁还硬比钢还强……”高亢的歌声在塞北大地回荡，在皓月之夜飞扬。那年，我们连队荣立了集体二等功，连长周保林荣立了个人三等功，我也受到了嘉奖。

……又是一年中秋佳节，我回到家乡小院，陪伴85岁高龄的妈妈，和亲人、孩子一起赏月，共享盛世太平，赞美人间真情，传承华夏文明！相聚时刻，当然少不了战友小刘寄给我的那几块老月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