集体化时期,我们村共分九个生产队,每个生产队200多户,几百亩地。每个生产队有一个场院,夏秋季,地里收获的粮食,都运回场院,统一打轧,统一分配。每个场院占地面积有十多亩,开始是土场,用“碌碡”轧的溜光,后来又打上了洋灰,场院四周有围墙。场内设有库房,存储粮食、种子、化肥和一些小型农具。队长、会计办公会议室,饲养员、看场人住房,还有驴圈、羊圈、猪圈,养有几十头驴、上百只羊、几十头猪;最早院内只有几辆马车,后来也摆上了拖拉机、大型收割机、挫粒机、攘场机等。每年有夏季的麦收和秋收两次,场里有一位负责组织管理的领导人,人们管他叫“场头”。这个人是个老庄稼把式,打、轧、攘、簸全活儿;到场里干活每天要有几十人,大部分是老弱残兵,只有少数好劳力,因为场里活儿总比田间活儿轻省些。
麦收季节,天气炎热多雨,人们抢收抢种,特别紧张。收麦子的人拔了、割了,捆上个儿,车拉人推,运到场里;场里的人要用铡刀把麦穗铡下来,摊的满场都是,大约有一尺多厚,每天用杈子不断地翻动;通过风吹日晒,等麦穗快要晒干的时候,套上几头驴,还要给驴带上捂眼子,驴拉着“碌碡”,人拉着驴缰绳,反复转圈镇轧,才能把麦粒轧下来;然后再晾晒、攘簸,晒干攘净后分给社员当口粮,余下的过秤入库储存,麦秸掇起来,冬季卖给造纸厂。秋收季节,玉米、谷子、高粱、豆子等,大都带秧儿或带皮运到场里。剥玉米光儿晚上搞夜战,按篓记工分;谷子要用钊镰把谷穗从谷草上掐下来,再晾晒打轧;高粱也是一样,豆子直接摊开晾晒打轧。在场里做活儿,和地里一样,也是地头烟,打腰歇,有小孩儿的妈妈回家喂一次奶;和夏收一样,各种杂粮晒干攘净后过秤入库。年终,按照人口和工分分配一年的口粮(小麦也算口粮),社员们带着口袋,推着手推车,排着队。会计开条儿,保管过称,今天分玉米,后天分高粱,下次分谷子、豆子。白薯要到地里去分,会计按户称好堆儿,压上纸条儿,上边写好每户的名字,社员们推着手推车大筐,自己往家里运。场里的谷草、豆秸子喂牲口,地里的玉米秸分给社员烧火做饭用,白薯秧子分给社员粉碎喂猪。冬天的场院,空荡荡的,只有饲养员和护场院的。偶尔听见驴的叫声、羊的叫声、猪的吵闹声,和一群群麻雀在找食遗漏的粮食粒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