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国第一部针灸学专著是《针灸甲乙经》,作者为魏晋名医皇甫谧。
浪子回头金不换
皇甫谧(215—282),幼名静,字士安,自号玄晏先生,晋朝安定郡朝那人(今甘肃平凉,一作灵台)。他出身于东汉名门世族,至其父辈时家道中落。幼年随叔父迁居新安(今河南省渑池县)。年少时顽皮不羁,荒于学业,到20岁还终日游荡,无所事事,到处惹是生非。然而,他虽然顽劣却是孝子,邻居送的一些瓜果之品,他总是先呈给叔母任氏品尝。一日,皇甫谧又拿着瓜果看望叔母,叔母苦口婆心地劝皇甫谧勤奋读书。
叔母的一番哭诉,令皇甫谧幡然醒悟,他发誓一定要痛改前非,以报答叔父、叔母的养育之恩。于是开始发奋读书,还拜乡里有名的学者席坦为师,立志成才。因家境贫寒,他白天下地种田,利用空隙时间读书,晚间不顾劳累秉烛夜读。朋友告诫他过分专注将会耗损精神,皇甫谧却说:“早晨学到了道理,黄昏死去也是值得的,何况生命的长短是上天预定的呢!”乡里人见他不眠不休地学习,便给他起了个“书痴”的绰号。
首屈一指的学者
通过数十年坚持不懈的努力,皇甫谧终于博综典籍百家之言,成为集文、史、医于一身的学者,在当时学术界享誉盛名。他尤其擅长诗文,写出许多脍炙人口的诗赋。相传当时尚不为人所知的文学家左思花费近10年时间写成《三都赋》一文,以反映成都、建业、洛阳三座都城的繁荣景象。但他自觉人微言轻,便携带文稿拜见皇甫谧求取序文。皇甫谧阅后大加赞赏,欣然许之。果然,在名人作序推荐之下,《三都赋》顿时名声大振,京城文人贵族争相传抄,以致洛阳街头的纸店供货紧张,纸张的价格也随之不断上涨,留下了“洛阳纸贵”的千古佳话。这也从侧面反映出皇甫谧在当时文坛上的显著地位。
皇甫谧不仅是一名文学家,更是一位杰出的历史学家。如他所著的《帝王世纪》为专述帝王世系、年代及事迹的一部史书,是继司马迁之后,又一部上起三皇、下迄汉魏的著名书籍。书中对三皇五帝至汉魏数千年间的重大历史事件作了更为详尽的考证和整理,记述内容涉及地理、都邑、垦田、户口等方面校核精审,进行了专门研究,具有很高的史料价值。此书在唐宋以前很受欢迎,被后世史学界列为“弥堪宝重”之著。由此可见皇甫谧影响力之巨大。
作为一位名士,皇甫谧必然会受到朝廷的青睐,魏的地方官和相国司马昭多次请他出仕,晋武帝曾多次征召他入朝为官。尽管如此,皇甫谧仍然淡泊仕途,清贫自守,视名利为粪土,视著述为生命。他不仅将功名利禄婉拒于门外,还为撰书立说专门向晋武帝求借一车书籍来习读,皇帝敬他品格高尚、学识丰富,专门予以准许,一时成为街巷美谈。皇甫谧流传后世的著作很多,堪称“晋时著书之富”,记载有《三都赋序》《玄守论》《释劝论》《高士传》《逸士传》《列女传》《玄晏春秋》《针灸甲乙经》《皇甫谧脉诀》《寒食散方》《解寒食散方》等,涉猎文学、史学、医学诸方面,论述有道,字字珠玑,在学界影响深远。
久病成医著佳作
作为一名文人而言,皇甫谧无疑是成功的。但是,致使他在历史长河中留下一抹浓重印记的,却不是他的文史兼备之才,而是他在医学领域的卓越成绩。那么,究竟是何原因使这位文坛巨匠转身投入医学事业呢?
原来在42岁时,皇甫谧因长期服用五石散,导致半身麻木,疼痛不已,右脚萎缩,行动非常不便,甚至一度出现耳聋疾病。长期卧床,病痛难忍,皇甫谧忍不住要拿刀自杀,幸亏被叔母劝住。之后他下定决心要克服病魔的折磨,悉心研究医学。随着研究的深入,他发现当时流行的医书中关于针灸的内容文多重复,错互非一,不成体系。于是对针灸理论认真地进行了全面整理,加上自己久病成良医的实践体会,最终取得了辉煌的成就,为后世留下了《黄帝三部针灸甲乙经》(又称《针灸甲乙经》《甲乙经》《黄帝三部针灸经》)这样一部极其珍贵的医学书籍。
《针灸甲乙经》共12卷,128篇,以天干为序编次,故以“甲乙”命名。该书卷1至卷6是中国医学的基本理论和针灸学的基本知识,卷7至卷12为针灸临床治疗部分。全书总结了晋以前的中医理论及针灸学成就,是我国现存最早的一部针灸学专著。全书归纳厘定了腧穴总数349个,其中包括双穴300个,单穴49个,详细介绍了这些穴位的名称、定位、取穴方法,系统总结了针灸操作手法和针灸禁忌,介绍了内科、外科、妇科、儿科、五官科等上百种病证的针灸治疗体会,详述病因、病机、症候、腧穴、针灸治法、禁忌和预后等,收载了针灸治疗各种病证治腧穴主治500余条。
自问世以来,《针灸甲乙经》为针灸医学提供了临床治疗的具体指导和理论依据,受到了后世医家的高度评价和重视,唐代医家王焘评价它是“医人之秘宝,后之学者,宜遵用之”。不仅如此,该书还被列为学医者必读的古典医书之一,如《新唐书·百官志》中便明确规定其为唐太医署学习和考核的必修课目。多年以来,《针灸甲乙经》相继传到朝鲜、日本等国家,风靡世界,受到了各国的重视。
皇甫谧是一位博学多才的学者,他身残志坚,将毕生精力投入了文史学与医学的研究,并硕果累累,至今仍为后人敬仰。(李敏 中国中医科学院 甄雪燕 黄英华 北京中医药大学)